夜航

【ADGG】不凋花

1940年的一个晚上，所有的东西将会随着夜幕的拉开而沉睡、消逝，是沉睡没错，阿不思收到了一株花，如果要说是花那确实也是花，他收到的是一株薰衣草，上面还夹着一封信件。

“你向我承诺过。”

他回想起在梦境中男子的那番话，“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做。”

“还对我承诺过，关于我们。”

他不会不想拆开信件的，即使犹豫不决，他仍然拆开了信件。

“帮我照看这株花。”直截了当的发言，但语气并不像是平时格林德沃会说的，阿不思不习惯，也无法拒绝，他了解这株花的含义。

照看一株花，并不费力。

他把这株花放到书桌上，仔细看着这株花，和普通的薰衣草没有差别。他想起来，以前曾经送错给对方的一个领带上也有薰衣草的图案，他并非无意送错领带，而是故意送错了领带，格林德沃想要的是他的某个物品，而他选择自作主张买了一个新的，理由很简单，他想要测试对方，测试对方是否忠实，如果对方接受他的领带，他就完成对方一个请求，这是交易，他们互相达成了彼此的要求，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愚蠢，不过那也是恋爱中的人经常会干的愚蠢的事。

这样的做法来源于他的对格林德沃的不信任，阿不思很早就看出他的缺陷，但他只是假装没看见，他只是被爱蒙蔽了头脑，可也并不完全是这样，他总是如此说服自己，其实不管怎样都无所谓，感觉是真实的，同时，他也知道对方也像自己一样看不清楚彼此。

血盟能感应到他心中的背叛，阿不思确实背叛了这段关系，但是他没有选择，有的时候他会想，对方会如何思考自己，可是他不能这么想，他无法这样做，这样的话一切会失去控制，他会继续向他的欲望妥协。

在过去，他厌恶麻瓜，厌恶的深处是憎恨，阿不思遇到了和他类似的格林德沃，他知道格林德沃经历了什么，经历的东西引起了他人格特质的变化，必然而不可知。

阿不思的请求也就像他所想的那样，是致命性的。

这次是否是对方要测试什么呢，或者是为了其他目的，他看清楚，如果去了解的话，他会不胜其扰，似乎夸张了些。

斯拉格霍恩在进入教职员办公室的时候，看到了那株花，“还有人送你花，是谁？”

“一个朋友。”过去的朋友。

“情人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斯拉格霍恩没有继续问，阿不思也不想说。

这似乎是一株难以枯萎的花，他不知道格林德沃到底做了什么，这株薰衣草才得以这样，阿不思将花盆放到一边、薰衣草在风中摇摆。

之后，再到1945年，薰衣草没有枯萎。

“世界无法因为你而重塑，盖勒特。”仍然是在皮卡迪利广场附近的咖啡馆，“你也不是这样的人，你只是太沉浸其中，看不清自己。”沉浸在虚荣中，沉浸在其他的……

“我不讨厌你，邓布利多。”他仍然没有直接称呼他的名字，可阿不思不介意他直接称呼自己，阿不思从来没有改变过，只是受蒙蔽了，是什么使得他被蒙蔽呢，是爱让他蒙蔽看不清楚现状吗？确实有一部分因素。

每当自己完全承认这部分的时候，格林德沃就会尝试提醒自己，事实不是这样。

“我过去的确尝试杀死你，可是中间的步骤并不完全可控，这无关紧要。”他喜欢尝试、喜欢和别人玩游戏，即使失败了也无关紧要，他总是作为游戏拼图上的赢家。

那重要的是什么呢？总有重要的东西。

重要的是爱吗？阿不思不知道，他仍然爱着这个人，这层爱包含了太多的东西，他无法再向前一步。

“不要再继续下去，盖勒特。”

是他过去太沉浸其中，他的想象中总能浮现那名男子的脸。

“如果我没有继续下去，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？“

对方的眼中反馈的，既不是懊悔也不是期待，“你会吗？”

阿不思犹豫了很久，他知道盖勒特能在他的眼中能读出感伤，“没有什么是无关紧要的，盖勒特。”

格林德沃认为不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。

“我不会。”阿不思湛蓝的眼睛看着他，“我不会。”

他不会放弃自己的道德底线，他确实爱着他，但不是无条件的，他无法接受一直和他相处在一起，每次和他接触，他总会想起过去的伤疤，关于阿利安娜的，关于阿不福思，关于过去的自己。

对方只是愣住了，阿不思在他的面前读不到任何的情绪，他知道盖勒特不是恋爱中的愚者，不会做出更多的行为、疯狂的举动。

对方愣住了，就像没有活在现实世界似的，当他看到了盖勒特眼角的皱纹，阿不思叹了一口气，

“你侮辱了我，阿不思。”他一直在看着阿不思，一直看着，阿不思还是在他眼里读不到任何的情绪，他不知道为什么，也好像知道为什么。

“我没有那么愚蠢，阿不思，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。”没什么趣味，孤独这些其实不是最重要的，但无论他是否承认，这些因素也是存在的。“我没有愚蠢到放弃杀死你，只是我犹豫了。”

“我知道你为什么犹豫。”阿不思双手指尖碰在一起，这是他的习惯。

“可是，那又能怎么样呢？”

“你接受了你自己，这很好。”

“你的眼睛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丧失了一些东西，要用一些东西换回来，这是有必要的。”格林德沃看着他，语气敷衍，“我们扯平了，阿不思，不过在你看来输赢并不重要，我明白。”

“我有一个请求。”他说，他很少请求阿不思。

他不可能不同意，“向别人伪造一场对决，你要告诉别人，你赢了我，你要伪造一段记忆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没有必要。”阿不思不知道格林德沃看到了什么，预言到了何种景象。以至于让他做出了如此矛盾的决定。“麻瓜会赢的，阿不思，没有选择。”

“我们自己也无法拯救自己。”

或许也无法重塑这个世界，或许它根本不需要重塑，它只是在那里，只是巫师和麻瓜思虑过多。

“可是拯救你自己，阿不思。”

盖勒特叫他阿不思。那天是他最后一次称呼他的名字的一天。

"但是，老魔杖……“

"老魔杖并非通过杀戮转移，并不完全像三兄弟的传说里说的那样，我以前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这件事。“

“我知道的。”

“魔杖主人的情绪状态会影响老魔杖的使用，老魔杖的力量会消失。”当一个人对魔杖的使用者抱有极大的爱意以至于产生情绪上的变化，老魔杖则无法生效，在这个时候，魔杖也可转移到他人身上，格林德沃想要说这句话，但他始终没说。

格林德沃不能否认阿不思的理念成为了现实，但他从不会承认爱是比魔法更强大的东西，他没有那么愚蠢，也不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，他将话题引向另外一方。

“那株薰衣草怎么样了？你喜欢它吗？”

“我很喜欢，薰衣草很漂亮，它也开得很盛。”

“这样就足够了。”盖勒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，他的一只眼睛慢慢恢复成了一样的蓝色。

阿不思一直盯着对面的位置，他只是在感叹自己那么多年也无法忘记，他只是看着，那个位置一直应该有人才对，关于盖勒特的那句话，如他所回答，他确实不会。

但并非不能。

 

1997年，薰衣草仍然没有枯萎，盖勒特也不会再回来拿他的花了。

阿不思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盖勒特了，他爱着他，但也只是这样，回忆带着苦痛，无法带来新的东西。

“这样就足够了。”阿不思一直无法弄清楚，薰衣草不枯萎的理由，他一直在想，或许盖勒特把这个当做爱情的象征，但盖勒特说过自己不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，他也知道盖勒特不是的。他一直不明白，他只是把这当做是盖勒特的自我欺骗，这其实也没有错，他一直没有丢掉过这株薰衣草，因为他不敢直接丢弃，触碰它的时候就好像触碰过去的回忆一样。

他知道自己死期将至，阿不思一手安排了自己的死亡，这一天夜里，就像给自己的死亡布局一样，他折断了薰衣草的一部分叶片，里面渗出了红色的液体。

薰衣草也会受伤吗？下一瞬间，他明白更多的东西。

“暂时帮我照看这株花。”

直截了当的发言，但并不像是格林德沃会说的，他不习惯，也无法拒绝。

他了解这株花的含义，麻瓜里薰衣草的花语有着很多关于爱情的花语，他知道，他一直都知道，可是这不是盖勒特会做出的事。

他回想起那时候盖勒特的信件，他一直应该注意到的，他不该那么愚蠢，可是太久了，阿不思在之后几天的夜里不得不面对他的计划，他甚至没有空去再见盖勒特一面。关于他安排好的一切，他可以、他也会去做，而不是能，但是不可以，不可以去做。

“丧失了一些东西，要用一些东西换回来，这是有必要的。”眼睛颜色变为同一种意味着盖勒特预言能力的消失，他可以猜测的是，对方使用了魂器，他不知道对方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去做的，阿不思曾经听说过他所谓的忏悔，但阿不思从不相信，也许不是忏悔，而是必要的忏悔。

那株薰衣草，他也更不可能丢掉了。后面的命运，他无法预测，不过他知道盖勒特不相信命运、不是恋爱中的愚者，他讽刺浪漫主义者，他也的确无法改变命运、他也的确爱着阿不思。

阿不思一边拥有着格林德沃没有的东西，再一边想要丢掉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，这令他矛盾、痛苦，因为他一直拥有着一颗相信爱的心，他会给的，把怜悯给那些生活中没有爱的人。

可是有谁会没有爱呢？

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年了。

在霍格沃茨的某个角落里仍然放着一株薰衣草，仿佛永远不会凋谢似的。就如阿不思了解的，那株花是魂器，格林德沃将自己的灵魂分开来，一半是离开戈德里克山谷的盖勒特格林德沃、另外一半的灵魂是离开戈德里克山谷之前的盖勒特格林德沃，忏悔是为了让灵魂合二为一，灵魂不完整的人无法获得转世。

爱是比魔法更强大的东西吗？它不是的，永远不会承认它是。如若它是，将是有必要的。是这样吗？或许功利主义者和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会这样想吧，或者兼而有之。

（完）

 

说明：

格林德沃变成了薰衣草那部分内容借鉴了格林童话的短篇《至爱罗兰》，老魔杖转移的那部分是从罗琳在2007年时的访谈里联想到的，不过本文的设定也不够完整，因为篇幅限制就不展开太多了，最下面的是引文。

修改了几处错误，很多时候比较懒，碰到语病、错字、漏字也不是太顾得上改，一般使用的是语音输入，所以的地得这种常见的语病还是会有，修改的时候也会看漏，见谅。

 

We know the Elder Wand is drawn to power. But what does this ‘power’ actually entail?

我们知道老魔杖被力量所吸引，但这种“力量”究竟意味着什么呢？

‘The emotional state of wizards where a lot hangs on a duel, that’s something different. That’s about real power and that’s about transference that will have far-reaching effects in some cases.’

 

“这取决于一场对决中巫师的情绪状态，它有所不同。”它关于真正的力量，也涉及转移，这些在某些情况下会产生深远影响。

 

J.K. Rowling, Pottercast interview, 2007